野生球球球

【星陈】封锁

每天都为星陈的美好爱情哭的死去活来


ColaBuffy:



灵感来自于张爱玲老师的同名短篇小说






“阿sir,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刚结束的警报声回响在街道上,好像在撕扯着的电线上弹跳一样,抓挠人的心脏。暑日里,星熊只穿了一件条纹衬衫,扣子随意地解开几个,就算是这样,巴士的封闭空间里也让人喘不过气。冷气也没有开的样子,窗户就算开了,也只是会让窒息的空气来回交换而已。


星熊高大的身体在车内的一个角落里略微蜷曲,她对面的陈穿着平日里的无袖衬衫,汗让布料稍稍透明。星熊把视线偏过去。


巴士就这样停留在街道上,时间在这个仿佛锁住的空间里停住了。


为什么要坐上这辆巴士,为什么巴士会在长长的、旋转着的警报声下停留,为什么无人提问。


星熊的大脑无法好好思考。


为什么陈的眼睛那么陌生。


怎么又一个问题。


陈用手扯开领口,领带也歪斜到一边,可以看见她的汗从下颌滑落至锁骨。她没有听见我说话吗?星熊抬起胳膊,陈看过来。


她的眉毛扬起来一个微妙的角度,她问:


“你认识我么?”


星熊的胳膊突然没了生气似的垂下来,透明的粒子闪回般出现在周围。它们打在星熊脸颊上,头发上,打在某处有点疼的地方。待它们降落时,星熊才发觉那是一粒液体,不是眼泪,也不是从水龙头吝啬挤出的水滴。硬要说的话,应该是雨滴。


这样阳光猛烈的日子,这个窒息的空间,怎么可能会下雨。


星熊把雨滴藏在手掌心中,再抬眼望向陈的时候,好像记起来了一些什么事情。那些在此刻无谓的事情,好像挟裹着不少的心情。


她重新靠在座位上,这个老旧的巴士里除了她和陈以外还有一些乘客。他们有的低头翻书,有的戴着耳机合眼小睡,总之每一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星熊也低头,装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果然还是忍不住,她自顾自笑着说自己没用,抬头,发现陈在看着自己。


“你还没有回答我。”


陈向来如此固执,她的眉毛皱起来了,往日每次这样的时候,星熊都会笑着摆摆手,让她消消气。如果旁边无人,则会把她半强制地搂在怀里说些好听的话。


但是——现在的话,应该还不到时候。


星熊捏了捏发酸的鼻子,她苦笑着说:
“是我啊,老陈,星熊。你局里的大前辈,只不过现在是下属罢了。”


陈的眉毛并没有因此放松下来,反而皱得更厉害了。星熊注意到她放在腿上的双手就像警惕的小动物一样把手指都收了起来,紧紧抓在掌心上。她念叨着:
“星熊。对……你是星熊。”


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她又在自问:


“星熊……我怎么会忘。我刚才为什么要这么问?”
陈的眼睛应声望向星熊,星熊只得耸耸肩。她坐在陈的对面,可以观察到陈的一举一动。真像她刚来局里时的状态啊,百分百开启的防备心,善恶分明到一条线可以明辨的地步,在还不清楚她实力前,打着看热闹旗号的星熊也认为她只不过是一个心比天高的小姑娘罢了。


“是啊,我现在都是督查组的组长了。”


面前的陈好像笑了一下,星熊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她不想一切结束得太快,于是默不作声地坐到陈的旁边。刚才才发现陈旁边的座位是空的,虽然离可以透气的窗户远了,但是能够离陈更近一些,那么这个举动也未尝不可。


“喂喂,不要说得你好像才想起来好不好。”


一边故作轻松地搭下话,一边坐下的星熊让陈惊讶地望向她。陈的手指攀上脸颊旁的碎发,她揉捏着柔软的发丝,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沉默了一下,也许是星熊的错觉,陈好像在刻意把自己的身体向窗户旁靠近。饶是陈的身体比星熊要娇小,两人之间空出这么一大块也很难受吧。


星熊想,原来是从这个时候就开始的。


似曾相似的、潮湿且温热的感觉像一阵小小的龙卷风从星熊的心底深渊席卷而来。陈偏过头,她说:
“能坐回去吗?这样很热。”
“老陈,干嘛这么生分。”


星熊把身子靠过去,可以感受到陈瘦削的左肩陷入自己的肌肤中,带着些许的暖意。可以感受到暖意的意思,也是说陈的体温现在比这炙热的气温还要高吧。


星熊还想要伸出手,去揽陈的肩。这一切她都做的过分熟稔了,以至于陈在那一刻都没有想起来要去制止她。不过,她又在困惑,为什么要去制止呢。


可当星熊触碰到陈肩头的那一刻,那些粒子又出现了。


又下雨了。


磅礴的,浩大的雨。


血和水都掺杂在一起,在地面的沟壑中川流不息。


“……下雨了吗?”
星熊颤抖着说。


“怎么可能,这么热。你今天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陈奇怪地问,不对劲的对象好像突然从陈变成星熊。星熊的手终于搭上陈的肩膀,好像有一个声音叹着气说,太好啦,是热的。


“是啊,怎么可能下雨。不过说起来,老陈你的肌肤还是一如既往地细腻。”


星熊宽大的手掌在陈的肩头缓缓摩挲,把话题带向了别处。陈好像也不在意这样的身体接触了,但她还没有搞懂这是为什么。一切好像太自然而然了。


“花相应的价钱,不就该获得相应的回报么?”


陈从鼻子里哼出来,星熊记起来某天晚上,做完的她们本已经筋疲力尽,双双倒在床上了。可模模糊糊中星熊看见了像行尸走肉般爬起来的陈,在浴室里做面膜,然后抹各种各样很讲究的东西。


隔天星熊问起,陈却根本不记得这些。看来是按照严格的时钟规定好这些行为了,连睡着了以后身体也会被强迫唤醒。


“不过我觉得,你就算不抹那些东西,皮肤也会很好。”


“这话不要跟已经花了钱的我说,我是不会因此高兴的。”


话是这么说,你的耳朵已经红了不是吗?


星熊咧着嘴笑,揽着陈肩膀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吗?陈仰视她的眼睛里好像传递着这个讯息,星熊的心微颤了一下。


不是,只是想要去揉揉你粉红色的耳垂罢了。


星熊的食指抚过陈的耳廓,然后和大拇指一起轻轻捏起陈有些发烫的柔软耳垂。


“老陈,你害羞啦。”


星熊让陈好好靠在她身上,温柔地揉着她的耳垂,好像在哄小孩子入睡一样。陈想,这样好奇怪。目前为止的这一切都好奇怪。她们不应该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吗。永远的面对面,隔离开的礼貌距离,代称是“您”,盾和剑。


我想成为你的盾。


你好好感受一下我的话,老陈。关键词是你,你的盾。只属于你的盾。


星熊是陈的盾,你要记住。


好好记住。


星熊是这么说的,所以她怎么给忘了呢。


陈从短暂潮湿的梦里苏醒,有眼泪挂在她的眼角。晶莹的粒子在刹那恍惚地充斥了空气,无处不在的空气,阳光折射在巴士里。眼泪一路流到她的嘴角,她舔了一下,咸咸的。陈不爱哭,就算再痛苦也不曾哭出来。她不想让星熊发现她哭了,所以等眼泪干了,只留下不甚明显的泪痕后,她才出声:
“星熊,我做了一个梦。”


星熊没有睡,她的手早就从耳朵移到了陈的右手。她的手掌带着温度,盖在陈的手上,手指嵌进陈的手指缝隙里,好像因此创造出了一个令人安心的空间。


“嗯。是好梦吗?”


“是很好、很好的梦。”


“那就好。”


陈的脑袋枕在星熊的肩上。巴士仍然静止在时间里。但是时间在巴士外仍在流逝,漂亮的夕阳在街道上方展现,电线切开的天空好像坠进了一块赤红的琥珀里。街道上无人经过,只有几只麻雀,扑棱着翅膀啾啾。


平凡、又极度美丽的光景。


“老陈,你有想过死亡吗?”


星熊搂着她的手好像紧了,陈看着那几只麻雀在什么也没有的柏油路上啄了几口,再纷纷飞起来。它们又能飞多远,不过是换个地方再啄几口罢了。


“世界不会因此改变很多吧。天灾还是存在,龙门和局里也许会混乱一阵子,不过总能找到代替我的人吧。虽然我不认为一个人就可以代替我。”


陈笑笑,但语气很笃定。星熊却自顾自摇了摇头:


“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死去的时候,你是什么感受。”


好好想一下,关键词是你,不是这个世界,不是除了你以外的客观事物。


“你会哭吗?”
麻雀们飞走了,飞到再也看不见它们的地方了。遥远的落日沉下去,沉下去,好像要沉到无边的黑暗中,再也不要升起来一样。陈可以感受到。


巴士里的乘客仍然保持着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样子,好像从不存在一样。


陈感觉到了星熊的颤抖,有什么滴到了她的手背,她转过身,发现那是星熊的眼泪。


她也从来没有见过星熊哭成这个样子。哽咽着,颤抖着,她问,你会哭吗,你会哭吗。


陈捧着她的脸庞,慌张地拭去星熊脸上的泪,怎么会,一个人可以涌出这么多眼泪的吗?好像一种一生只此一次的任性,庞大的感情化成了漂浮在空中的无数粒子,陈这才发觉那些粒子是雨。


“就算是我……就算是我,也会哭的吧。”
这样的话是骗人的。陈觉得自己就算是死也不会哭,毕竟她一直就接受着这样不知哪天就死去的未来。她身上的石头无时不刻提醒着她这一点,如果把死前的悲伤平均分给死前的每一天,那么死的时候也就不会哭了吧。


这不是很简单、很平常的事情吗?


“是吗……是这样啊。”


星熊把脸埋在陈的手掌心,她这么狼狈的样子,陈是第一次看见。原来自己的逝去会让一个人这么痛苦的吗?陈从未想到这一点。就算是她们恋爱的时候,星熊也不曾这样哭过。记忆突然就像星熊的眼泪一样涌出来,陈想起来某个时刻。


那是第一次她见星熊哭。她奇怪自己怎么会忘掉这样深刻的时候。


她们有一次做,在陈的床上。陈一直不肯脱掉全部的衣服,她怕那样会传染星熊。但是,就这一次就好。这样的恳求让陈不得不脱下最后一层衣物。星熊看见那些石块后好像停顿了一下,但是没有停下。她继续拥抱陈,抚摸她,亲吻她。她问陈,那些石头嵌在身上的感觉,是不是痛的要命。


陈不肯说,她说,你没必要知道这个。


星熊就伸出舌头,她舔过陈的肌肤,还有源石晶体。


锐利的晶体划过星熊的舌头,血流了下来。


陈看见血从星熊的嘴角流下来,顿时慌张得不行,她说,你干什么啊,快点张开嘴,我去拿点药——但她被星熊紧紧抱住了,星熊的眼泪忽然流了下来,她苦笑着,血和泪都滴落到被单上。


老陈,原来是这么疼的。


辛苦你了。


莫名其妙。陈那时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划了一道伤口,就好像知道我的感受了。如果这么说出口的话,感觉星熊会哭得更厉害。所以她只是作罢,回以一个较轻柔的吻。


那个吻味道并不好,都是血味。但是,那是陈印象中最为深刻的一个吻。


所以现在也吻她的话,也可以得到那样的吻吗?
陈捏捏星熊的脸,这家伙的脸上现在全是泪痕。她俯身过去,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星熊的嘴唇,然后便肆无忌惮地,像从前那几百个、几千个吻一样给予她爱意。


没有血的味道,但是咸咸的,好像有泪流到星熊的嘴巴里了。


怎么每次都是这么奇怪的味道啊。


陈突然很想笑,她笑得快停不下来了。星熊也一定觉得很奇怪吧,接吻也可以笑成这样,可笑着笑着陈才发现她其实没有在笑。她哭得停不下来。


“所以说,你为什么哭成这样啊?”


为了掩饰自己,陈用一边的膝盖搭在座位边缘,支撑自己面对面抱着星熊,然后有些吃力地把脑袋靠在星熊的肩膀上。


“为什么突然问我死的时候会不会哭啊,我真的会哭啊,不骗你。”


好像在安慰一个大孩子一样,陈揉揉星熊的头发,星熊的话带着哭腔,那些粒子恍然出现,巴士里下起了雨。然而窗外天色渐暗,终于有舒爽的风过滤了闷热与窒息。巴士缓缓启动,引擎声轰轰隆隆。


星熊说,但是你没有哭啊。


 


星熊倒在泥泞的地面上,残破的般若在不远处静静躺着。雨下着,世界被雨幕笼罩。星熊终于醒来了,从漫长的梦里醒过来,疼痛感也回归了。天色已经彻底变黑了,星熊跪在那里,看着远处。


她的赤霄就那样插在地面上,布满裂痕,但始终矗立。


只有星熊可以看得见,那辆巴士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雨幕中。


 


暑日里无人的街道上,静止的巴士,闷热的封闭空间里。


星熊醒过来,她好像睡着了,陈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对面了。


“哭累了就睡着了,你是小孩子吗?”


陈责怪似的看向星熊,星熊没办法反驳,她就这样望着陈。


陈却看向窗外,巴士看起来是静止的,但又好像经过了无数的时间。


“星熊,你闯进了我的走马灯里。”


“你就这么不甘心吗?没有看见我哭。”


“那现在总该满足了吧。”


余晖洒进来,融入了陈柔和的脸颊之中。从来没有见过陈这么柔和温暖的笑,她的脸上有泪,她的眼角红红的,她带着哭腔说话。星熊伸出手,想要触碰她。


陈也伸出手,她的指尖触碰到星熊的手掌心,然后轻轻、轻轻地推开。


“星熊,你到站了。”


 


把赤霄拔出来着实有些费力,般若也得搬起来,修补工作不知道要花费多久。


雨渐渐停了,彻底看不见那辆巴士的踪迹了。或许它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星熊好像听见那些粒子在舞动,它们在问,是好梦吗?


星熊眼前浮现出陈哭时的模样,不像那个时候,一滴眼泪也没有,仍是压抑着的模样。


于是她无声回答,是啊,是很好、很好的梦。


那些粒子们停顿了一下,好像听见了安心的叹息。


是吗,那就好。那我就走啦。


粒子们终于消失在了空中,再也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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